全球速递！胡建波：追忆关肇邺先生设计欧亚学院图书馆和东大门的几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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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安欧亚学院董事长胡建波教授　　惊悉关肇邺院士于2022年12月26日仙逝，令人扼腕唏嘘。关先生是中国建筑界的泰斗人物，著名的建筑大师，教育家，一生著述丰硕，高水平的建筑设计作品达80余项。　　先生从2002年开始陆续为西安欧亚学院设计了图书馆系列工程，还指导设计了欧亚行政中心、南区教学楼系列作品以及欧亚校园二期规划体系。走在欧亚的校园，随时随地都可以目睹关先生的建筑作品，体验到先生设计的儒雅建筑空间环境，享用建筑功能设施的完备与便利，以及无微不至的人文关怀。（图一）西安欧亚学院校园鸟瞰　　我本人在与先生合作过程中，有幸多次聆听先生的教诲，感受先生的人格魅力。记叙先生在欧亚校园的设计故事，既是为了对大师先贤的怀念，也是为了给欧亚师生永久留下一段珍贵的历史，让人们了解欧亚校园建筑设计背后的观念与智慧，体悟环境育人的文化真谛。　　结识大师一拍即合　　2002年欧亚学院计划投资建设图书馆，我之前提出要把欧亚校园打造成为西安一个新的人文景观，这个时候恰好是国家大剧院、中央电视台新大楼等设计不断登场，引起社会关注，所以我也有意请著名设计师设计一个标志性的建筑。我大学同学的弟弟恰好在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读博士，通过这个关系，我找到了时任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三所所长的刘玉龙博士，由他带着我拜访了关肇邺院士。　　关先生听了我对学校的基本情况介绍以后，问我对图书馆设计的要求是什么，我提出了图书馆设计的三点需求：一，图书馆的建筑位于东广场中心，东广场面积约100亩，所以这个建筑周边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放飞自己，个性一些，不要中规中矩；二，图书馆的建筑面积规划约3万平方米，但是我们经费有限，要分两期建设，一期独立存在不孤单，二期合在一起也很自然和睦；三，图书馆面向东门，正对西安南郊的最高点清凉山，图书馆应该与清凉山和谐相处，而不是一争高低。　　关先生听了我的要求就笑了，他问：“为什么要找我来设计？”我说：“因为您是院士，建筑设计大师，由您设计，我们放心，当然也给我们这所新学校带来声誉。还有，您设计了不少教育建筑，您设计的清华图书馆第三期与前两期关系非常和谐，我们图书馆刚好也需要分期实施。”他说：“清华大学图书馆三期工程是随着学校的发展而不断增加，你这样直接设计成两期倒是少见。”我说，“我们当时征地征得比较大，没有钱盖建筑，所以100亩的中心广场只留了一个图书馆，我想做一个好的建筑作品，但是目前也没有这么多经费，所以一开始就规划成两期，分两期建设。二期什么时候建设，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典型的志大财疏。“他说：“清华大学当年也没有钱，所以一期、二期加起来只有7000平，第三期21000平，三期加起来也没有超过30000平，所以你们规划的总面积并不小，你对图书馆功能本身还有什么要求？”我说：“我们是一所偏人文社科类的综合院校，图书馆的作用很重要，功能方面我不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完全听从设计师的，我只有一个希望，经费有限，但是还要做出传世的建筑作品。”就这样，我和关先生谈得非常投缘，相互认同，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图二）西安欧亚学院图书馆　　大概一个月左右时间，我就受到邀请去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听取设计方案的介绍。关先生和刘玉龙所长拿出了两组方案，都是“1+1”的模式，即一期加二期。第一个就是后来实施的方案，第二个是一个圆形的方案。他的学生具体做了方案介绍。我听了以后问关先生：“您首选第一方案吗？”关先生说：“那倒不一定，主要是看甲方的偏好。”我又问：“两个方案的投资成本差距大不大？”他说：“现在还不能详细计算比较，应该差距不大。”我打消了矜持，率直说：“第一个方案太好了，尤其是这个山坡形状的东立面和钟塔，与清凉山遥相呼应，完美实现了我们当初的需求，就是第一个方案了，非它莫属！”可以看出来，我溢于言表的喜爱让关先生非常开心，我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沟通交流起来非常简单。就这样，第二次见面我们就敲定了设计方案。　　得体尺度宜人空间　　第三次是刘玉龙所长陪同他访问欧亚，现场看地形和周边环境。我清晰记着两件事情：一是我们走进北区8号楼大厅，这是我们当时最好的一栋建筑，他环顾四周，缓缓地说：“真气派！”我当时就听明白了，他认为这个大厅的挑空尺度过高了，我请他详细评价一下，他也不肯，只是说每一个设计师的考量不同，不了解原有的设计思路，不好做出评价。看了欧亚的篮球场，他问我为什么把体育场地放在了学校的中央，我说大概是为了用球场将教学区与生活区隔离开，他说：“运动场地一般设计在校园的周边，一是避免运动的喧嚣对安静教学空间的干扰，二是同学们赤膊打篮球不是特别雅观。”关先生含蓄儒雅的表达方式让我印象非常深刻，随后与他交流时，我也变得谨言慎行。　　他说的这两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从此以后，欧亚的新建筑以及旧建筑更新都把门厅内外的尺度放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不追求高大气派。我这20年也参观了不少海外名校，发现这是一个比较平常的做法。2019年北区教学楼开始更新改造的时候，法国设计师斯蒂芬也提出北区中空大厅尺度太高了，需要在北E座中加一层。我立即就想到了关先生当初的话语，看来这是他们的共识，所以我也当即接受了加层的设计方案。中空大厅加了一层以后，明显这个尺度比较得体，非常宜人。（图三）改造后的北区E座教学楼大厅　　关于体育场地位于校园中心的问题，我后来安排在篮球场周边种了三层植物，将球场隔离了起来。2020年，张唐景观设计事务所担任我们的景观规划师，唐子怡女士提出篮球场周边绿篱将欧亚中心花园割裂了，建议取掉。我们又撤掉了已经长成熟的高绿篱，虽然还存在当初关先生说的问题，但是中心花园的整体感明显改善。总体而言，园区更新改造要听各方面专家的意见。　　和谐环境人文关怀　　具体实施图书馆项目时，我实在可惜中心广场的用地利用不足，自作主张将项目向西退让了约20米，打算给图书馆东部留出余地，再做两个小的项目，一个是“大学生活动中心”，一个是“博物馆”。关先生也接受了我的想法，但是他在设计“大学生活动中心”方案时，坚持这个建筑不能过高，影响图书馆的观感。所以“大学生活动中心”只设计了一层，而且还向下沉了接近一米，项目面积2400平米，功能包含了各种排练室、多功能厅、学生社团活动办公空间等，真正体现了学生中心的理念，而且保证了欧亚图书馆和欧亚中心花园的整体环境效果。不少参观者告诉我，在一所高校的中心地带，建立一座永久性的一层建筑，很难理解，但是走在这里，地形起伏变化，建筑大小错落，感受非常舒适。（图四）下方建筑为大学生活动中心　　欧亚东大门的方案最让人纠结。在图书馆设计之前，我们已经委托设计师先后做了三个方案，均拿不定主意。图书馆完成以后，我们还希望关先生拨冗设计这个小项目，没想到关先生不仅愉快接受了这个设计项目，而且非常用心，亲自手绘了不少效果草图，最后的方案也非常出彩。东大门外的东仪路南段是一个斜向的南北路，如果大门设计成正东方向，就会与东仪路形成一个不小的夹角；如果设计成与东仪路平行，东大门就成了一个斜门，与校园道路不平行。关先生最终的设计将东门两翼设计成角度不一致的八字形，消除了与东仪路南段的夹角感受，东门也保持了正东的方向。（图五）关肇邺先生手绘东大门效果图　　这个设计方案还有两个不为人所注意的细节：在北翼入口处设计了一个挑檐，为出入的师生遮风挡雨；还有北翼大约200平米的安保工作与休息空间，有监控室、会议室、办公室、休息室、淋浴间、卫生间等功能。我当时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布置这么多的内容，使用以后，才发现其好处所在。欧亚东门安保室还成为学校接待参观的一个景点，先后接待了时任省长刘国中等各界来宾。这几年疫情防控，外来人员不能入校，这个小空间成了中转空间，安排对外会议、人员招聘等工作。当业主和设计师为大门的雄伟和气派费尽心思的时候，关先生在意的是对出入师生和值班安保人员的人文关怀。（图五）西安欧亚学院东大门　　2009年，学校主广场南部的南区教学楼与行政楼，同样在关肇邺先生亲自指导下，由其弟子韩孟臻博士承担建筑设计工作。新建筑延续了重视校园整体环境营造的思想，采用了与广场北部联体教学楼相类似的尺度、材料和更具时代性的形式语言，最终“和而不同”地完成了学校主广场空间的围合。图书馆、大学生活动中心、东校门、南区教学楼与行政楼，历时10余年先后建成的建筑群，虽然每一个都有其特征，但又都体现出内在的秩序，完美地阐释了关肇邺先生“得体”的建筑思想。（图六）行政中心（图七）南区教学楼　　2015年，以西安欧亚学院用地扩容为契机，关肇邺工作室的韩孟臻博士、程晓喜博士再次承担了整个校园的概念性校园规划设计。在关肇邺先生指导下，为学校未来百年的校园建设发展绘制了蓝图，并且已经获得了政府相关部门的正式批准。（图八）西安欧亚学院校园远景规划图　　经典之作城市地标　　欧亚图书馆设计和施工完成以后，关先生曾经来访过一次，可惜我没有在学校，没有机会听取他对落成以后的图书馆的评语。后来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刘克成教授告诉我，关先生有一次来西安参加一个活动，原计划抽空来欧亚现场看看大学生活动中心和东大门的效果，但是因为前面的行程拖延，他没有时间了，特意委托刘老师替他来现场看一看。刘老师还说，明显可以看出，关先生对这个系列设计作品非常在意和喜欢。2009年，中国建筑学会评比建国六十周年建筑设计大奖，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送评了这个作品，并且获得了大奖。我也注意到关先生共计设计了80多个建筑，欧亚图书馆是其中非常另类和独特的一个作品。在介绍他的代表作时，西安欧亚学院图书馆总是拥有一席之地。　　20年过去，关先生为欧亚学院设计的图书馆系列作品无论是系列之和谐，室内之尺度，屋顶之效果，功能之完备，未来之延展，均可圈可点，历久弥新！东立面自然舒展，北立面灵动活泼，西立面庄重大气，南立面掩映在绿林之中。图书馆作为一个造型另类的建筑作品，这个设计表现了难得的自然以及与中心花园整体环境的和谐，在图书馆内部功能方面不仅完备周到，丝毫没有这类建筑一般存在的问题：为了外部的造型牺牲内部的舒适感受。估计，参观过这个建筑系列的人一般也不会发现，目前这个图书馆建筑只是一期工程，二期位于现在图书馆的南侧，可以想象，未来二期完成以后，两者之间会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图九）不同视角的图书馆景观　　毫无疑问，欧亚图书馆系列是关先生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成为中国大学图书馆的一个经典之作。这个作品永存古都西安，成为西安的文化建筑地标，西安人民的荣耀。作为业主方，有机会与大师合作完成这一组系列建筑作品，这也是我一生的荣幸和骄傲！　　和而不同时代精神　　清华大学在关先生悼文中说：关肇邺先生长期致力于文化、教育建筑的设计和研究，重视建筑对人的情绪、观念、品味等的影响，提倡建筑与自然以及人文环境的和谐，强调建筑设计应尊重历史、尊重环境，并体现一定的“时代精神”，提倡建筑应与其功能、性质相适合，反对盲目追求豪华与新奇。欧亚学院与关先生以及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已经合作了20年，冥冥之中，我发现这样的合作源于欧亚学院的教育理念与先生的建筑环境理念非常趋同。　　2015年，欧亚学院建校20周年的时候，发布了新的校训“和而不同”，这是由党晟先生最先提议并做了系统的阐述。“和而不同”取义常怀兼容精神，承认“不同”，尊重“不同”，在“不同”的基础上求中致和。和谐而又不千篇一律，不同而又不相互冲突；和谐以共生共长，不同以相辅相成。欧亚的办学方向、人才培养、对外合作、师生学习与发展，包括校园建设与环境，可以说都是“和而不同”这四个字的具体写照。　　这样的价值观反应在校园环境上，尤其是关先生为欧亚做了系列设计以后，欧亚校园里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空间，每一处景观，都开始注重人与环境的对话，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和谐，关注师生的体验。也正是这样的理念和行动，让欧亚校园在西安众多大学校园中脱颖而出。多年以来，欧亚学院的价值观体系中形成了重要的一条准则：大学要拥有美好的校园环境和文化环境，通过环境来育人。正如关先生很推荐的，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所说的一句话：“我们塑造了建筑，同时建筑也塑造了我们。”　　前不久，我撰文表达对潘先生的悼念之情。如今，关先生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感念他们的智慧人生和学术贡献之余，我深感命运的青睐和幸运，从潘先生的“时中精神”，关先生的人与环境理念，到党晟先生阐述的“和而不同”，还有太多的学者、专家和老师，他们的教诲给欧亚学院注入了教育的灵魂和发展的理念，也帮助我逐步构建起自己的教育哲学观和办学价值观体系，引领着欧亚学院的办学和发展之路。（图十）关肇邺先生　　谨以此文纪念关肇邺先生！

关键词： 欧亚学院 西安欧亚学院 和而不同